浅浅的惆怅深深的酸楚
七十年代初期，男女自由恋爱的还很少，大多数都是由媒人介绍提亲，然后
双方约个适当的时间见个面，感觉好了就定下日子，然后订婚结婚，生几个孩子
拉扯着，无论劳碌与否，总是把自己的一生打发了。相亲的年纪大多都是二十岁
出头一些，如果谁家的男孩子过了二十七八、女孩过了二十五六都不太好寻到人
家了。
小时候，离我家不远的地方住着一位退休老医生，他们家有三个女儿。老大
和老二正常的经过介绍提亲寻了好人家订婚结婚，生儿育女了，单单老三整天看
不见出门，那时就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印象，大人们也很少说起过她们家的事情，
唯独知道的是老医生在我们那一片地方有着很高的威望，或许从医救人、从不与
人争强斗气的缘故吧。
转眼间我已经读小学了，调皮的我总是在放学的路上一路玩一路走回来。大
约是三年级的时候，那天玩昏了，渐渐的天色晚了，才匆匆忙忙的往家里走。半
路上看见一个穿戴干净、头发齐整，脑后盘了一个发髻的妇女背影，正独自在路
上慢慢走着，一边走好像还一边在唱着什么。当我越发走近她的时候，或许她也
听见了我的脚步声，缓缓的转过头看了看我，只觉得她脸色很苍白，没有笑容是
个很普通的那种女人。我依旧边走边跳的在路上，就在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她突
然喊了我一声：“喂！”毫无防备的我被吓了一大跳，木在那里怔怔的望着她，
她的脸上流露出淡漠，眼神却闪过一丝光亮。“你爱我吗？”她接着说道。我害
怕又迷惑的，不自主的向后一点点退着，“喂，你爱我吗？”还是那种淡淡的惆
怅、恹恹的声音，一直重复着那句话，我紧张的脊梁骨都有些发麻的感觉。突然
她的脸上严肃的绷紧了，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你爱我吗？”我拔腿就跑，边
跑边害怕的哭出来，顾不得擦眼泪，就是拼命的往家里跑去，累到跑不动了回头
看看已经离她够远了，才大喘着气接着走，回到家爸妈一顿呵斥，骂我贪玩，我
忙编了借口说被女疯子吓到了才幸免逃脱一顿打。吃晚饭的时候，我说了回来路
上的场面，爸妈只是说她不会伤害人，以后再见到不用害怕，只管自己走，我放
心的点点头，很快也就忘记了这件事情，只是偶尔再次放学后回家晚了，走到那
个地方才会担心她还会不会出现，而且也做好了继续逃跑的准备，所幸再也没有
看见过她也没有听说过她的故事。
高中快毕业了，一次周末回家路过老医生家附近的时候，很远就听见噼噼啪
啪的鞭炮声和哭喊声，猜的到不知哪家有丧事了。回到家里问了问，才知道是老
医生家的三女儿自杀死了。晚饭过后，邻居家过来串门，大人们闲聊着就说到三
女儿的故事，模模糊糊我才知道，早先知识青年插队来的时候，她爱上了一个小
伙子，那时两人你情我爱的很是要好，可是知青返城后就把她抛弃了，她也寻死
寻活的闹了好久，直到后来看她渐渐的平息下来，家里才又托人为她介绍说媒，
一则她不依不允，二来别人知道了她的过去，谁也不愿意娶她，后来好像也自杀
过一次，没有死成被救回来了，可是脑子受损了，于是就痴痴顿顿的，不招惹谁
也平平静静的那样生活着，这次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自杀了。知道了她的故事，回
想起当时她一直不停的重复的那句话：“你爱我吗？”才感到她那时真的是不会
伤害我的，可是昨天她家门前听到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分明是她的母亲，那般的凄
楚与哀怜！
“你爱我吗？”这句恋人们卿卿我我的话语，换在她的身上是多么沉重的一
句期待啊，尽管谁也无法了解她付出的爱有多么深刻，最终换来的是一幕悲剧呵！
依稀的我还能回忆起她问话时候的神情与语调，恹恹仄仄的声音里包含着浅浅的
惆怅，然而勇敢离开人世的时候留下的只有难以言状的酸楚了，还有一个谁也不
曾清晰了解的谜
[ 本帖最后由 DAILIMING 于 2008-7-23 19:5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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