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晴语静寂 我离开了我自己

　　每一场可能复活的往事，都变成了鸿沟……

　　（一）

　　林茜把湿漉漉的头发散在肩头，手指在这样的暗夜写字给一个人，她不知道
他们是不是就是常人口中说的有缘无份，然后误打误撞走到一起。终究还是无法
舟渡面前的河。

　　（二）

　　林茜和JORG一起回国，JORG笑嘻嘻的说：『我们回家住吧。』林茜拜拜手，
她执意坚持住在外边，她是在有意回避一个事实，那房子里有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她不要自己在那样的噩梦中抓狂，所以她宁愿选择在外边让金钱打水漂，也不要
自己踏进满屋的狼藉。

　　林茜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懂得爱应该有各自的空间来私守各自的秘密，太过
裸露的爱情，注定无法回避枯竭的悲剧，所以她从不刻意去翻JORG的情史给自己
添堵，更不习惯别人窥视她的生活。在她的生活理念中谁都可以有秘密，这不等
同欺骗，两者性质不同，但却对爱有不同的效应。

　　林茜与JORG在留学时相识，那时林茜只是个在异乡求学的孩子，满眼都是被
课程堆砌的烦琐的论文，她需要将所有功课都在夜深人静时消化掉，再在清晨赶
到小镇另一端的咖啡店打零工。林茜需要那笔看似可观的收入来供给她自己的房
租。她不要来自父母的资助，她要靠自己的双手养活她自己。即便她把自己的空
暇时间安排的极度忙碌，但仍为自己可以将自己养活视为最大的乐趣。

　　（三）

　　林茜与JORG的邂逅，似乎如电影中的情节一般。情感发展的速度更是让人只
有叹服的份。他们的爱将两个本不相信爱的人拉拢到一起。让他们在对爱的失望
与麻木中激起了空前的热情。

　　所以当林茜学成归国时，JORG毅然为她放弃了在CITY一份很有前途的工作，
选择和她一同回国。

　　JORG典型的ABC ，曾在２６岁时应父母的安排接受了一份看似美满的婚姻。
可婚后不到半年两人却闪电离婚了。这对JORG而言是最不愿意回守的一段灰色时
光。他需要一个空间来承载那些不光彩的秘密。为那个女人，为那个他曾经试图
去爱的女人。

　　JORG很高，有１８７的个子，林茜在他面前如同一个没有长大的娃娃。JORG
曾以为在感情中受伤的男人，不会轻易接纳旁人，他需要自己一个人疗伤。他不
要不负责的爱，更不要去伤害那些无辜的尤物。

　　可他遇到林茜的第一眼，他却有怦然心动的感觉，那让他想起了初恋，甚至
唤起他去爱的能力。他曾试图回避林茜，他想那爱会不会是前段情的翻版，他开
始惧怕感情。可当他转身躲避林茜炙热目光的时候，心里却忐忑不舍。他想也许
爱已经苏醒，无法再去掩饰与回避。

　　（四）

　　陪同林茜回国的JORG，似乎要比林茜要忙碌的多。除了要参加各种派对外，
还要到他爸爸的公司报道准备接手公司一个新的项目。对于派对，JORG从不对林
茜隐瞒任何，他有时也会邀林茜一同前往，可多半都是商务宴请，林茜最不会应
对这种场合，于是她宁愿选择约上三两个朋友去逛街或者去泡吧。

　　可这次，林茜却有些动摇了。她在心里挣扎着，她犹豫在自己的心间，她犹
豫在JORG的坦白间，她更犹豫在JORG与那个女人的情感间。

　　女人终究无法将感情看的那么轻，也无法痛快的割舍，特别是这感情与她爱
的男人有关联时。因此林茜做了一个对自己来说错误又无法扭转决定，她选择与
JORG一同去参加这个派对。她清楚的认识到，她需要去亲眼目睹一下这个曾经与
她的男人厮守过半年的女人，这个伤透了她所爱男人心的女人。

　　可剧本上注定只有两个人的安宁，三个人的战役。谁又能预见未来，躲避灾
难的降临……

　　（五）

　　派对在三里屯街口的一家BAR 里举行，当天这家小小的酒吧被JORG的同学们
包了下来。他们都是多年的朋友，这么多年在社会上游走，难得有这么一个时间，
大家可以聚在一起，自然不希望被外人打扰。Party 时间是晚上８点，这个相比
京城的夜生活而言，犹如清晨。

　　林茜与JORG的同学融合速度很快，几乎是见面后不长的样子大家便打成一片，
很有party queen 的气势。

　　往往镜头会在这一刻迅速的逆转，你看不到是谁在操控着它，亦或是生活在
和大家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JORG的前妻便是在这个时候出场的。即便在林茜的心底她早已作好了一切准
备，甚至排练过多次她们两只老虎相遇场景，但还是无法预测到接下来会上演怎
样的剧码。

　　林茜看着那个女人妖娆的装扮，如一只滑稽的猴子一般，一点点靠近JORG，
很是暧昧的用胳臂怀住他的颈部。林茜对自己安慰到，大家都是成年人，这样的
举动很正常，是的很正常。随后她将头有意的从远处两个被擦得极其火暴的镜头
前移开，她想她应该学会如何防止自己愚蠢的行为伤害到自己。她不是已经做好
准备了吗？做好接受事实，接受一切挑衅的举动，那么今夜的一切只是游戏的开
始，她只是这个游戏中接受挑战的一员。没有人逼她来目睹残忍的事实，有的只
是她自己的决定。

　　（六）

　　如果，林茜选择在这一刻离开，那么她顶多是整个party 的败兴者，但起码
她不会被伤到无处藏身。那么多人都是JORG的朋友，她只会在以后成为大家茶余
饭后的一道甜点，外加一点讽刺的调料。可这样是否就可以丢掉尊严与面子，用
牺牲换取爱情的完全呢？

　　也许在某些特定的领域里，女人习惯用容忍来表达自己对爱的坚贞。即便看
着刀尖指向自己却仍不畏惧。

　　她越是小心的不去将视线与那些荒唐的画面打个照面，越是会在那些画面前
跌得越重。

　　她深刻的了解，JORG对那个女人已经再无感情，有的只有伤和无法摸去的记
忆。她亦愿意相信她的男人对她的誓言，JORG爱她，心里再不可能盛下另一个人。
可是暧昧终究会是情感中最无法回避的炸弹，特别是那份危险就在你眼前，你却
要熟视无睹。除非你是瞎子，不然就不是正常人。

　　林茜看着那女人时而大笑，时而栽到JORG的怀里失声痛哭。但JORG却没有拒
绝她，也没有排斥那女人的身体。林茜甚至在某刻产生错觉，这一切到底是她是
局外人，还是大家都站在一个房间看一出龙虎斗。不知所措的她却仍然要被这尴
尬的画面夹在其中，展露百分百礼貌的笑容，那么荒谬的笑容。

　　时间的钟摆在飞速的狂奔着，林茜陷入一份很恍惚的感觉里，她不知道该相
信自己的眼睛，还是该相信JORG对她的承诺。她试图给自己打气，给自己建立无
限信心，可是她发觉一切都无济于事，当她目光某刻与那女人交汇时，她感觉到
了火药的味道。其间也许还搀杂着挑衅，或者是宣战吧。

　　（七）

　　酒一般在这个时候是极其好的东西，它会完全理解你的需求，帮你麻痹记忆，
麻痹思绪，麻痹清晰的，还以模糊视线。连干几杯后林茜已略感微熏。她也许都
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一个人走到麦克前非要为大家现唱一首，外人即便明
理，也不好多说什么，何况她是JORG的女人。

　　直到此刻JORG才略微感觉到一些不妥，他从一个角落起身，走到林茜的面前，
两人秘语了一番后JORG一把把林茜拉进了怀里。跌进JORG怀里的林茜似乎找到了
发泄的出口，她近乎疯狂的在JORG怀里拍打着，犹如受气的小媳妇一般，打累了
便哭着一头栽进JORG怀里。她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沿。

　　多么残酷，你需要亲眼去见证你的爱是否只是世俗的东西，还是可以足够宽
容的包容你的男人的一切让自己成为圣人。可是即便看到也当作一切都是逢场作
戏的剧码，总要去给心一个足够重的分量下沉，不然只会让平静光滑的情感布满
破裂的伤痕。

　　（八）

　　在JORG的记忆里，林茜应该是识大体懂得控制情绪的女人，不然他也不会无
聊到将林茜拉来参加聚会，让聚会的气氛僵的好似冰窖般寒冷。他甚至想过当林
茜与MAY 见面时或许会微笑，或许会拥抱。毕竟女人要在男人面前表现得雍容典
雅，何况是在聚会上，双方更会适当调整火药味甚浓的气氛。

　　MAY 在JORG的世界里，早已是过去式，何况这一切的一切JORG早已毫无保留
的告诉了林茜，即便是她一百个一万个不愿意听。但JORG还是说了，他懂得，女
人其实都一样，即便再大度，再好脾气，再容忍你的一切，但遇到爱陷进去后的
智商几乎都是零。只是JORG对MAY 描述冷冷的，淡淡的，他看得出林茜有意无意
的躲避，所以在JORG心里，林茜一直是个聪明的女子，懂得在爱中如何进退。这
也是JORG爱她的原因。

　　说到底JORG与MAY 的婚姻失败在哪里呢？这是他当时一直不愿意正视的问题，
他甚至觉得那感情的噶然而止，是对自己的一种耻辱。他曾亲眼目睹了他女人的
不忠，在他的家里，在他的床上。而后他却用语言保护了这个女人，他希望即便
MAY 与他走到婚姻的尽头，也不愿意将文雅的面容撕破，所以对于这段失败的婚
姻，JORG选择低调再低调。他开始怀疑当时冲动的结婚是否明智、是否理性，他
曾一度恐惧情感，也许是在那次的情感中跌的太重。

　　JORG一个人扛下所有对他们婚姻的指责，只为可以从那次失败的婚姻中进早
的走出来。他要离开MAY ，离开女人，离开所谓的爱与真诚。这些都太浮华太虚
伪，你若真的信以为真，那么才真是爱中最大的傻瓜。

　　（九）

　　此时BAR 的气氛似乎紧张到了零界点，大家纷纷观测着眼前事态的变化，不
敢盲目行事。林茜此刻的情绪忽而好转了不少，女人如果在一份极度挫败的情感
面前瞬时清醒过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她要做出一个极其可怕的决定。林茜
虽说是女人中的精品，但说到底，她也是女人。

　　她奋力的推开JORG的身体，微笑着环视四周，然后轻声细语的说道：『我想
我应该离开……』JORG本以为他的怀抱足以让林茜不安的情感平静下来，可没想
到林茜的回应比他想到的各种结果还要冷的多。他承认他对MAY 的感情还无法全
然放开，但他确认那与爱情无关。他也承认他对林茜的爱无法全然投入，可他不
能骗自己的是他已经爱上了林茜，他希望今后陪在他身边的只有她。但这些他从
来吝惜讲给林茜听。

　　『不要走可以吗？』JORG近似请求的语气在林茜的胸口撞击着。

　　林茜停止了微笑，面容僵持在一起，『不走吗？』她忽然略带哭呛的低吟着。

　　JORG将林茜再次搂进怀里，却被林茜推开了。

　　『怎样你才肯留下来。只要你说。我都愿意去做……』JORG的声音很坚定的
在整座酒吧的顶端盘旋着，似一只寻觅猎物准备着陆的雕，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林
茜。

　　（十）

　　酒吧在一曲动感十足的迪曲中将大家的视线聚焦在JORG身上，只见JORG在舞
池正中舞动着双臂，随后一件一件的将身上的衣服从手上扔了出去。大家在四周
起初是惊讶，随后起哄的拍着手，将JORG牢牢的围在舞池中间。

　　如若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当众跳脱衣舞，那么说明他应该是爱着这个女人
的。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可以一丝不挂，旁人的目光也只是一种烘托气氛的催化剂。
他也相信，如果这个女人爱他，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在众人面前如此的糟蹋自
己。即便是以此证明自己在这个男人心中那可怜或者荒谬到极点的分量。假使，
上述的结论都只是空想，那么这个女人不要也罢，这样的爱愈早走出来愈是一种
解脱。

　　但，林茜该归咎为哪种女人呢？以前的聪明洒脱的性格都去哪里了。她似乎
都不知道脑袋是不是缺氧了。竟然对JORG说去跳脱衣舞。而JORG竟然真的去跳了。
她是应该确认这男人真的爱她，为了她宁愿放弃尊严面子，即便是裸露在众人面
前也无所顾及吗？还是她应该感应到了，这只是妥协，或者是一种极端的抵抗。

　　（十一）

　　这已不是一个人的行为在代表的问题，当他们两个双双踏入这个聚会的时候，
就应该懂得两个人应共进退。任何一个的行为都应对彼此负责。JORG没有，林茜
没有。彼此是被酒精迷惑了思绪，还是压抑太久的情感在熟悉的氛围下愈发丑陋
的显露。

　　林茜拿起书包离开了被众人的吼声点燃的酒吧，现在走与不走已不再是JORG
或者林茜所关注的问题，她希望保存最后一点颜面，全身而退。

　　仲夏的京城被闷热躁动的空气裹着身子。脑后是刚刚JORG火辣的热舞，眼前
是潮湿闷热的街区。林茜从热闹的吧街一个人踉跄的向前。JORG从后边拉住她，
她又挣拖开。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她只是想一个人离开，越快越好。

　　可JORG去偏偏此时堵在她面前，他那双无比有力的大手抓着林茜的手臂，那
曾被林茜认为是爱中最温柔的双手，竟然此刻变得好似恶魔的鹰爪。

　　林茜不再挣扎了，她强忍着眼泪望着JORG.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怒火。他怒什
么呢？怒林茜在看到他与前妻的暧昧举动时没有冲上去制止？怒林茜知难而退？
怒林茜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再不然是什么？

　　（十二）

　　他们就这样对望着，一面是冰冷的水，一面是愤怒的火。本应融合，如今刀
尖戳向各自的胸膛。

　　『跟我回去。』JORG颤抖的嘴唇下渗透出几个惨白的字。

　　『让我走。』林茜已不再做多余无谓的挣扎，回去干吗？看他继续暧昧他的
暧昧？

　　『跟我回去！』JORG的语气比前一次加重了几分，听得出，愤怒的怨火正在
炙烤着他曾经理智的心灵。

　　当那三个字第三次从JORG口中道出时，语调已经从一种企求转变为一种愤怒
的命令。

　　此刻，在林茜面前JORG已完全成为另一个人——陌生、冰冷、残暴、不可理
喻。

　　JORG将林茜前后摇晃着，口中充斥着不堪入耳的句子……

　　到了，他哭了，跪在林茜的面前。

　　可这样纠葛的爱还有意义吗？那只会让彼此最后的尊严都破碎掉。

　　林茜拔开JORG的手臂，她不再想去与这个眼前的男人有再多的纠缠……

　　她清楚的懂得，向前的每一步都如行走在炙热的火焰上，脚下只是一把把烧
红的铁器，从脚底穿透，刺向心里。

　　（十三）

　　『如今，我们的爱，被这样巨细无遗的写出来，才发觉。一辈子不离不弃是
怎样的艰难……』

　　——林茜

[ 本帖最后由 RachCooL 于 2008-7-26 04:02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