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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输了你,赢了天下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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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了你,赢了天下又如何!?

  输了你,赢了天下又如何?

     ***    ***    ***    ***

  (一)

  八月二十七,九龙山。

  秋风撩起我雪白的长袍,火红的剑穗也随风飘动,和我一样左手捏鞘,右手
轻垂的我的对手,目不转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剑,都还在鞘中。

  静,即是不动。不动,表示一动就能做出任何可能的反应,轻易不失先机。
高手相争,一线先机足以致胜。是以,我和对手都不动。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战,不仅我和我的对手,围观的人也都这么认为。谁将号
令天下?——这一战就将决定。

  忽地,一片黄叶从树上轻飘飘的落了下来,从我和我的对手中间。我的对手
眼珠轻轻转了一下,就在落叶和他双眼同一水平时,我不在鞘上的右手闪电般的
拔出了鞘中剑,急速向我的对手刺去。他已分神,我一出手就抢得了先机。百招
之内,必败无疑。围观的人群中颇有阅历的人都这么认为。事实上我也有把握在
百招之内逼对手弃剑。

  夕阳的残红斜斜的洒下,落在她的脸上,仿有一种仙雾般的光芒,山风吹来,
撩起她的秀发,也将衣裳吹向后飘,勾勒出一副凹凸有致的轮廓。

  似天女临风。

  此时我恰好和对手换了个照面,看到了这副迷人的画卷。

  是谁?那一支生花妙笔。画出了这副人间少有的极品。

  她还轻轻的对着我笑,我似乎还看到了她含笑的双眼里射出的那道迷人的光
芒。是你么?我愿以生命去争『天下』?一时间,我竟看得痴了。

  我的对手抓住我走神之机,一记杀着辟空而至,我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摄起
心神,专心应敌。对手频出奇招气势虎虎,大有反败为胜之势。我这才从梦幻中
醒来,也才惊觉:刚才害我差点落败的人只是一直在我身边的她不是你。我也才
惊觉:这么长时间我竟然从来都没注意过她。

  她略显焦虑的看着我和对手剑来剑往。对手似人豁出去准备拼命的架式逼得
我有些忙乱。冷不丁一记『白蛇吐信』划破了我左肩的白袍。她颤抖的喃喃声传
入我的耳廓:我知道是她,一定是你又想起了她,只有她才能让你化神为腐,也
只有她才能让你化腐朽为神奇。

  她忽然对我高喊:记得你手中剑的名字么?记得你在为什么而战么?

  是的,为什么而战?所有天下人都想知道一向淡泊虚名的天涯孤客,为什么
这次会拼死和一干玩命之徒争起天尊令——拥有它就能号令天下群雄。你不知道,
天下人都不知道。号令天下,称尊武林,天下人谁不梦想?但,我不!我不需要
称什么王,封什么尊,我只想用我所拥有的天下,去保护那个讨厌争战的柔弱女
子,让你不受任何尔虞我诈的江湖人事的丝毫侵扰。

  她说,她知道。从我那柄剑的名字那里。『护花剑』——我的剑的名字。

  我曾对她这样说——她比我过得好过些,因为她敢对她爱的人说出她想说的
话。

  但也非常不幸,她这样对我说,因为她爱的那人爱着另一个人,而且那么的
深。

  我的剑从不为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或事拔出,她说她也知道。她说换了她也
会这么做的。但你却不知道。

  难道你不曾听见梦中我痴痴的话语?难道你不曾感觉到你身后那柔情的凝眸?
不,你不知道。在你面前我那如火的温情总是隐藏;许许多多多情的言语总是遮
掩。我只想让你的生活过得平平静静。

  你的笑。唇角微微上翘,双眼泛出一道迷人的光彩。知道么?如果用我所拥
有的天下能换来你深情的一笑。那么,我愿意。

  她笑了。在我获得因为为你而战的鼓励后,我的对手又被我凌厉的攻势压住。
对手拼命死守,处处被动。天色渐渐晚了起来,我加紧了攻势,想在日落之前击
败对手。

  一记『横扫千军』划破了对手胸前的长袍,紧接着我一记『秋风扫落叶』,
对手腾起身想闪过,但毕竟慢了,我的剑划在他的腿上。『霸王献酒』,『咣当
』对手把剑丢在了地上,我的剑在离他咽喉两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剑尖上犹有刚
才划在他腿上留下的血。

  从明天开始,天下就将是我的了!

  她双眼噙着泪,笑着扑到我的身边,我把剑高举,对着夕阳留下的残红。

  授令仪式将在明早举行。

  天下,我的天下!

  我老早就起身梳洗停当,一出房门就看见她,美丽的脸庞略显憔悴,似和我
一样,也许激动得一晚都没能入睡。

  我站在封尊台上,迎着朝阳把天尊令高高举起。我张开双臂,秋风再一次撩
起我白色的长袍。她在台下,笑着。

  就在这时,『得儿得儿』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一匹藏青健马载着一个青衣
汉子疾驰而来,黄烟未散健马已冲到台前,人群纷纷回头,让开一条通道出来。

  台前阶梯处青衣汉子翻身下马顾不得脸上的尘土冲到我面前掏出一张红贴,
那红,红得有些刺目,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哥,请柬!』青衣汉子把红帖双手递到我面前。那是我出来争天下后留
在你身边暗中保护你的手下。请柬?我愣了一下,迫不及待的把它打开,入目是
那娟秀的字体:

  八月二十七,吾婚,恭盼驾临!

  落款是八月二十三。我一把抓住那青衣汉子的衣襟,双眼瞪得快鼓出来了。
『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青衣汉子嗡嗡的说:『八月二十三一接到请柬我就马不停蹄的赶来,,途中
已累死一匹健马……』

  看到请柬上那令我心痛的名字,我眼前一黑,将欲仰倒,再也听不清青衣汉
子后面说些什么。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眼泪不知不觉间已沿着两颊滑落。我木
然的推开诚惶诚恐的青衣汉子。

  秋风吹着我的眼泪,我举起双手,对着弄人的苍天,哭喊了一声:

  『为什么?!』

  她已跑到我身边,一脸关切的看着我。请柬从我手中滑落,她伸手接过。

  我喃喃乱语:『你以为我离开你了么?我不要什么狗屁天下。早知如此我死
也不离开你!』

  『我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我痛苦的想着。

  没有了你,我拿来天下来有什么样用?

  『我不要什么狗屁天下!』我高喊着,那块狗屁令牌在我内家罡力下早已粉
碎。

  我举手一挥,把手中的碎粉洒向天空,碎粉纷纷扬扬的飘落,落在她看完请
柬后微仰着的关切的脸上,和着尚未滑落的泪珠。碎粉也飘落在我的脸上,在阳
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一丝晶莹的光,那光这得撕心裂肺……

  山谷回响着我的哭喊声:输了你,我赢了天下又如何?如……何……

     ***    ***    ***    ***

  闻君另相思(二)(续输了你,赢了天下又如何)

  九月初一,逢来城。

  城门刚开,四周冷冷清清。远处两匹雪白健马疾驰而来。马上一白衣男子一
粉衣女子皆神情疲惫,似几宿未眠。

  刚过城门前护城河,其中载着白衣男子的一匹健马口吐白沫,前蹄跪倒,栽
翻在地。

  我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城门前,你急忙勒住缰绳,转身关切的问:

  『没事吧?』我心急如焚,只是摇了摇头,便急冲冲的向城内掠去。

  在那熟悉的围墙外我停了下来,怔怔的站在那儿。急急的赶了回来又有什么
用?我暗暗的问自己,我有勇气去面对吗?

  墙里墙外一片鲜红,像一团团烈火,煎烤着我脆弱的心。望着那以前时常凝
望的窗棂,我多么希望自己就是那扇无情挡住我思念的窗。能陪她度过每个寂寞
的夜晚;能听她幽幽诉说的悄悄话。

  多少次,我让清风把我的话儿传给她,可那扇无情的窗呵,把我的思念关在
了窗外。如今,它神气的站在那儿,看着世上最美的人儿从那儿走过。

  抚着那堵光滑的青石墙,我心里想,这上面应该也有她亲手抚摸过的痕迹吧?
是的,也仅仅只是痕迹了,但一刻一划都曾伴着红红的液体。我痛苦的用头碰着
那些痕迹,想用红红的液体去填满它。你拉住了我,用分不清是同情还是可怜的
目光看着我:

  『我会心痛的……』

  我不知道是怎样回到自己住处的,的确,在听到我另一名派去保护她的下人
告诉我——她在成亲前一天失踪了后,我忘了,忘记了一路赶来的辛苦,忘了青
石墙前的绝望,甚至连你的存在,我也忘了。

  我兴奋的抓住你的双肩,不管你是不是很痛,我自以为是的说:

  『她一定和我一样也喜欢我的,她在等我回来!是的她一定在等着我回来!
是的,她一定在等着我回来……』

  啊,怎样表达此时的心境呢?哈……哈哈哈哈……我有些忘乎所以。

  本以为我归来的消息传遍小城后,她会出来见我的。

  九月初二。没有任何消息。我想,她可能有些不太好意思吧。毕竟要面对的
人和事太多太多了。我应该多给她些时间。

  九月初三。事情有些不同寻常了。最后一个见到她的她的家人在最后一次见
到她的地方发现了她一直不曾离身的发卡。而且附近显得有些凌乱。绑架?当这
个字眼闪过时,我吓了一大跳。不会的,这个小城没人有这个胆也去动她一根毫
毛。不会的,我安慰自己。又一个夜晚没睡好觉了。

  九月初四。仍无音讯。我有些急了。因为整个小城几乎被她的家人和我的手
下翻了个底朝天。我暗暗发誓,如果谁敢伤她分毫我不把他碎尸万段誓不罢休!

  九月初五。绑架?谁敢?为了什么?一直没有收到勒索的消息。她的家人早
慌了,我也像个无助的孩子。望着也日渐憔悴的你,我感觉好想把心中的担忧统
统对你说出来。但我没有,我害怕你会难受。但我却不知道,也许我这样你会更
难受。

  九月初六。我知道事情复杂了,但我不能乱。我想起了九龙山的一战,以静
制动我得了先机。对,我先得静下来,烦恼徒乱人意,没有任何好处。

  佛云:风未动,旗也未动,是心在动。

  九月初八。我把整件事不合理的地方一一仔细详查,把值得怀疑的人一一过
滤。

  九九重阳。我无意登高,我环抱双肩,看着外面被秋风吹动的黄菊。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句话悠地跳了出来。是呵,她是树,而风呢,风是谁?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但我觉得不解,太不解了。

  这时,你从外面轻轻的走了进来,轻轻的走到我身后,轻轻的说:

  『一切都会好的。』

  我转过身来,看着你的眼睛,你闪躲着,不肯与我对视。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问: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轻咬嘴唇。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如果是你,求你饶了我,放了她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我看见她苍白憔悴的脸颊,我的心一阵刺痛。

  『你不了解我,太不了解我了!』两粒泪珠滑过你的脸颊。

  我盯着我,轮到我闪躲了,狼狈的闪躲。

  沉默良久——

  『我以为你很快就会猜到的,但是没有……这说明你对我并不了解……』你
幽幽的说着,『知道为什么我要把她绑架了吗?』

  我摇了摇头,心情复杂极了。

  你轻轻的叹了口气,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其实我只是想在你争得了天下后,让她知道你有多爱她。但是阴差阳错,
我交代手下去绑架她的日子竟然是她成亲的前一天……回来后我打算放了她的,
但我只想试一试你是不是能够很快猜到是我。我真的好妒忌她,能够得到你那么
多的关怀……刚开始你以为她是因为你逃婚的,我不忍心很快就揭破,到后来看
着你焦急的样子,我又好害怕你会责怪我。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弄得这样糟,最初
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而已……』

  听着你呜咽的声音,我的心乱糟糟的,仿佛像做错了什么事,我认真的说了
句没头没脑的话:

  『对不起!』

  你抿着嘴,忍着泪摇了摇头,又沉默了良久——

  『每次看见你对着她时副欲言又止的无奈神情;还有在她面前强装出来笑脸
;你站在她背后失魂落魄的看她的背影;以及你醉酒后喃喃乱语的对她的思念。
我的心就一阵阵刺痛,我知道你有泪,好想抱你在怀中,让你的泪水尽情的渲泄
;我也知道你的心在滴血,好想用我的温柔去抚平你的伤口。我好恨自己,说过
千百次要把你忘记,可每次看见你憔悴、忧郁的样子,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
看,恨不得告诉你:爱我吧,来爱我吧,我会给你全世界最温柔的幸福。可是你
总是义无反顾的去接受着她毫无知觉的扔给你的痛苦,而我同样接受着你给我的
痛苦……我也曾暗暗告诉自己,那个混蛋痛不痛苦不关我的事,那是他活该,可
是一看见你我就把自己说过的狠话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

  你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望着你离去的背影,我觉得好茫然。

  她,经历了几番风雨后又看见了她,略显憔悴的脸上绽放着迷人的笑靥,双
眼里泛出闪耀的光彩,呵,那我愿用天下去交换的笑!

  几天的软禁也许你并没有为难她,所以她仍显得很精神,用俏皮的语气说:

  『这几天倒是睡足了觉,喝了点迷药也好,反正我也经常失眠,权当服安眠
药,呵^.^ 呵!』但,那笑不是对着我,我远远的看着,一脸痛苦的无奈,你也
远远的看着,一脸关切同情。

  『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知道吗?这些天可担心死我了。』听着这句我心
里的话由她的那个他说出,我感觉再也没必要呆下去了,逃吧,可怜的人,远远
的逃吧。

  有人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并不是生与死,而是近在咫尺的你却不知道我
爱你。』那么,我想,我远在海角天涯她不知道我爱她比近在咫尺她不知道我爱
她的距离要近了很多吧。

  我转过身,黯然向着天涯走去,你的目光一直在我的身后,但我不敢回头。

  天涯,我来了……

[ 本帖最后由 RachCooL 于 2008-8-3 01:2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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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看天涯路(三)(续闻君另相思)

  流浪,我把孤独的足迹洒满了天涯。迎风顶雨,走过一路泥泞。在风雨中,
总是习惯性的绻缩着身子,把受伤的心灵一次次向更深处隐藏。在脸上把冷硬和
麻木妆点起来。

  在落寞的天涯里,我强撑起尊严的大旗,谈笑风生只为把内心的苦涩与无奈
遮掩,但盏撤人散后,心灵上的伤疤却一次比一次清晰。常安慰自己已痛得麻木
的心里不会再有泪了。但是我清楚的知道,麻木的心里其实装的全是泪。

  站在喧嚣的人群中,茫然的脚步不知何去何从,我不敢想,怕又想起你。好
多话我都不敢说,只有一直沉默,我怕说出的全是相思。我只有听,迷茫的听着
世界的喧嚣。

  白天,浓烈的酒精浇不熄我的爱火。

  夜晚,残破的窗棂关不住我的思念。

  对着摇曳的灯火,我宁愿醉,宁愿一直醉着。寂寞的夜里,寂寞的思念,我
支离破碎的心实在没有能力再去承受了。

  我捂着疼痛的胸口,恨透了自己的虚伪,为什么老是隐藏着自己最真实的情
感?为什么没有勇气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

  我伤心的哭着,在无奈的天涯里,曾有人投射过来一种异样的目光,但那并
没有使我的哭声变小,因为令我嚎啕的并不是某些混蛋,而晚对那人痛苦的无奈。

  我骗自己也骗别人说,我破碎的心灵承受不起……鬼才相信呢,其实破碎的
心灵更需要柔情来抚慰。皎月为证,它听厌了我痛苦的拒绝,也听厌了我醉酒后
懊悔。

  不管是你还是她,在我生命中的那段时光都留下了足迹,以至于我无法抹去。
我记得你那倾国倾城的笑,那是在我心中定格了的关于你的我一生的记忆;我也
记得她在我离去时滑过脸颊的泪珠,我完全能够理解那颤抖的雕塑般的身影当时
是多么的悲伤……

  细雨纷纷的街头,也曾悄然回眸,许是想在烟雨中认出一个身影吧。是你?
是她?

  我知道我沿途错过了许许多多的风景,但我却不知道如果我回头是否真的有
一处属于我的风景?我迷茫的一路走着,已有了惯性。人是很可悲的,一旦有了
惯性就不太会去想改变。

  八年了,那个(我认为)本该叫我老爸,现在却叫我叔叔的小孩,早已是垂
髻童子了。你呢?当年那一脸清纯仍在否?岁月磨砥了你的心志,可曾热切如前?

  你的名字伴我几多冬夏,还记得我么——当年不要天下的白痴?

  的确也够白痴的,人家幸福得不知东南西北,我又算哪根野葱?

  端起桌上的酒杯,我一仰脖子干了下去,痛,依然在胸口。人说:酒醉人清
醒。但我不但不清醒反而更加迷乱了,朦胧的醉眼已看不清桌前的东西,不知是
不是有风,反正昏暗的灯火有些摇曳,摇曳的灯火中,有个人正对着我笑,我知
道我又在思念了……

  幕然间,我惊觉了一件事:在我心目中一身清晰的两张容颜竟渐渐模糊了,
那模糊的面孔渐渐溶成一个影子,分不清是你还是她。但我清楚的知道:我思念
那个影子——包括你,也包括她。

  七月初七。闲得无聊的我茫然的走在大街上,空洞的眼神麻木的看着来来往
往的人流。

  喧嚣,我既恨又爱。恨是因为我喜欢安静;爱是因为我需要它来驱散我的寂
寞。

  当我眼神从人群中游离时,前方街口,一个粉红的物体吸引了我的眼神,我
愣住了。她,依然如故,一袭粉衣,只是脸上已略有岁月流过的痕迹——不是老
也不是皱纹,是一种成熟一种沧桑,只有饱经岁月砥励的人才会有,才会懂。

  她也愣住了。我们怔怔的站着。人流挤着我身前搦移,仿佛一万年之久,我
站在了她的面前,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我努力的想让自己微笑,但两粒晶莹的东
东从她脸上掉了下来,跌碎在天涯的路面,她定定的看着我,一抹痛苦从她眼底
升了起来,她咬着下唇抬手给了我一个巴掌,哭喊着:『混蛋,我不想见到你!
我恨你!』转身从人群中跑开了。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一时没醒悟过来,等回过神来时,她已跑了很远,我
急忙分开行人连冲带撞的追了过去,幸好她粉红的衣服极为显眼不致于追失目标,
但被我撞到的行人却有些愤怒:大概他们以为我这个色胆包天的流氓正当众欺负
良家妇女吧。不知是她故意还是我故意,在一条偏静的小街上我追上了她,我拉
住她,她拼命的挣扎,我索性从后面紧紧的把她抱住,她喘着气,仍挣扎着。

  等她气喘平后,反而不挣扎了,她转过身来扑在我怀里,用双手擂打着我的
胸膛,哭着说:『混蛋,你这魔鬼,我恨死你了。』我依然紧紧的抱着她,等我
感到胸前已湿了一大片时,她也只是静静的偎在我怀里,哭泣着说:『八年前,
你头也不回的就走了,那时我哭了整整一天,当时我就誓这辈子不再为谁哭了,
但刚才一见到你,我就好想哭……你真是个不扣不折的魔鬼,我恨你,恨死你这
混蛋了……』

  我轻轻的抬起她的下巴,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想吻干她的眼泪,俺当时那
个苦啊:她的眼泪反而越流越多了!

  她嘴里仍念叨着:『魔鬼,混蛋,我恨你,我恨你……』

  我急忙封住了她的嘴唇,良久,我紧抱着她,用我当时最温柔的声音在她耳
边轻轻的说:『这辈子,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

  她在我胸前说:『你撒谎!』

  我动情的说:『苍天为证,如果我对你撒了谎,叫我……』

  她用嘴封住了我的嘴,然后用窃喜的表情对我说:『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
我都愿意相信!』

  我紧紧的抱着她,她在我胸前又说道:『你还爱那个人吗?一想到你看她时
的表情我的心就好痛……』

  我轻柔的告诉她:『从现在起我只爱你一个!』

  『真的?』

  『真的!』

  『我想听你说你爱我』她轻轻的说。

  『我爱你!』

  『多说几次』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说着说说感觉胸前又开始湿了。

  『你在哭吗?』我问。

  『没有,我很高兴,你看见过高兴的人哭吗?傻瓜!』

  望着蓝天,我心里暗暗的祈祷:牛郎织女,今天你们为我做证,不管我心里
还有没有别人,我都会用心去爱眼前这个女子!

[ 本帖最后由 RachCooL 于 2008-8-3 01:2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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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蛾之死(四)(续淡看天涯路)[上]

  『本来我可以过得很好的,但现在过得这么差完全是自找的,很多时候路其
实是自己选的……』秦阳是流着泪对我说的这句话,当时我真想告诉他这何偿又
不是我的心声呢。

  但我选择了沉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就是我们的他奶奶的充满阳光的美好
生活!但是,不管怎样,明天的生活都还得继续,不是么?明天?明天又他妈是
个艳阳天!

  越近陵水,阻击的敌人愈强。火台寨的那帮人也清楚的知道,即使有能击败
天下七大帮帮主、能力夺天尊令的我也无法保证能令他们一个个都毫发无损的回
到那个他们能为所欲为的火台山。

  刚刚击退狙击的十三个黑衣人时,又有几个火台山的人倒下了,『茶壶』田
顺也挂了,罗大个子手上挨了一刀,『猴子』候福满也受了伤。火台山来的人没
受伤的除了秦阳也就剩十来个了。

  罗大个子捂着手臂对着帮他包扎的『猴子』大声的嚷嚷:

  『你他娘的轻点,茶壶才挂掉,你想我也疼死吗?』

  『猴子』轻声说:

  『忍一下!』

  『忍个卵,老子就搞不懂,为什么大家放着安逸的日子不过,跑来这鸟地方
拼死拼活,还死了这么多弟兄。大姐头真的是疯了。她要疯她自己疯好了,拉上
大伙干嘛?这倒好,今后能活一两个回去算是老天瞎了眼了……』

  『小声点,让大姐头听见就不好了。』『猴子』劝着。

  『怕什么?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么?那小子那么有本事,要我们这帮人做什么?
』罗大个子的声音和他的个子一样大。

  我知道他们不甩我,尽管我曾帮他们击退过围剿的官兵;让他们强大到整个
火台山脉附近无人敢惹。但他们以为我是有目的的:我想让他们帮我对付陵水帮
的人。(陵水帮最近几年才崛起,虽未列七大帮,但实力远超七大帮了。陵水帮
中六大护法个个是绝顶高手,但天下很多人只听其名未见其人,因为有很多见过
其人的人都让他们杀了。)

  罗大个他们不是一般的没脑子,凭他们那群乌合之众对付得了陵水帮吗?我
只是想借他们引起江湖人的注意,让江湖人知道陵水帮绑架了我心爱的晶晶,也
让陵水帮迫于舆论压力不敢乱来。

  不过我也不是一般的没脑子,说实话明知道自己可能不是陵水帮六大护法中
任何一人的对手,还要前来送死;明知道陵水帮早想击败我这个曾经的天下第一
来树立威望而视我为眼中钉,我却不加提防,让他们抓走了我的晶晶。

  正当罗大个仍在喋喋不休时,秦阳从客栈门外奔了进来,对火台山的那帮人
急急的说:

  『快抄家伙!』她奔到我面前,略带担忧的口气说:

  『黑铁塔来了。』『黑铁塔』——陵水帮六大护法之一,排名第五。

  秦阳的话刚说完,从门外弯腰进来了一个黑黑的大个子,在他面前罗大个子
应该改名了,不用猜,地球人都知道此人是谁了。

  『黑铁塔』一面向我走来,一面向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年青文士叫嚷道:『告
诉弟兄们,我到这儿来看个朋友,但不喜欢别人打扰,不关事的叫他们滚开,不
走的见一个杀一个!』年青文士还在唯唯喏喏『是,是』时,整个院子除了我和
火台山的人外已见不到一只蚂蚁了。

  『黑铁塔』冲我一抱拳:

  『久仰大名,今天你远来是客,我带的弟兄比你多,但不占你便宜。』说着
转身又用破锣嗓对年青文士说:

  『他们有多少人这院子里就留多少人,其余的围在外面!』接着又向他的人
吼道:

  『愣着干嘛?抄家伙上啊!』话音刚落院子里已捉对撕杀了,秦阳也没闲着,
被年青文士缠了上去。

  『黑铁塔』『唰』的抽了一把软剑出来『咱俩也别闲着!』俺当时那个晕啊,
那么大一个个子,使他娘的娘们儿用的软剑,我还以为他用铁锤、铜鞭之类的重
武器呢。

  我也缓缓拔出了手中的『护花剑』,揉身攻了出去,我欺他四肢发达想用一
路快剑取得先机,『当,当,当,』,『黑铁塔』挡了三剑,同样快捷无比,我
又一阵发晕,没想到他的剑法竟不输于七大帮帮主中最擅长有剑的『柳叶居士』。

  真是人不可貌相。年表文士同样,一柄折扇狠辣无比,招招都是杀着,秦阳
有些束手束脚。

  擒贼先擒王,我想快点解决『黑铁塔』好让火台山的人损失降到最低。

  眨眼间,两百余招快剑。我和『黑铁塔』不分上下。

  我只好改变了战法,慢了下来,就在我慢下来的那一招,『黑铁塔』露了一
个破绽,我的剑闪电般的割向他的手臂。『叮』的一声,我的剑犹如砍到了墙上,
『黑铁塔』那狗日的是不是人哪?居然还练有铁布衫!

  在我的剑被弹回的瞬间,我自己也露了破绽,反让『黑铁塔』割了我右手一
剑。我急忙用左手接过,接剑的刹那也封穴止了血。

  秦阳在看我受伤后发出了一声惊呼,被年青文士抓住机会,逼得没了还手之
力。

  我牙齿一咬,不要命的招工全使了出来,由于我用左手,和右手刺出的方位
不太一样,『黑铁塔』有些未能适应,就在我左手剑刺出『黑铁塔』伸剑一格时,
我迅速手腕一翻,反将他的剑向外格,紧接着右掌印在了他的胸口,他一趔趄,
剑掉在地上,我双脚也不闲着,『鸳鸯连环腿』紧跟着也踢在了他胸口上,『黑
铁塔』『噔噔噔』退了几步,拼命稳住了,一口鲜血却吐了出来。

  在『黑铁塔』后退的同时,我闪身拉起倒地的秦阳,挥剑逼退了正欺近的年
青文士。

  我用剑挑起『黑铁塔』掉下的软剑抛给他,说:『继续?』『黑铁塔』一抱
拳:『承蒙阁下手下留情!后会有期。』说着喝停了他的人,在年青文士的搀扶
下转身走了。

  秦阳边替我包扎,边叫『猴子』清点伤亡人数。她轻声说:

  『幸好黑铁塔还算条汉子,否则他的人一拥而上,咱们恐怕都得躺下了。』
我点点头。罗大个又开始叫嚷了:

  『奶奶的,这算什么?又挂了这么多弟兄……』猴子转身又准备劝他,罗大
个却更大声的说:

  『大姐头,不管你怎么想,咱们回去了吧,不然都得死在陵水!』猴子这回
帮罗大个了,他小心的说:

  『大姐头,你看,咱们已经尽力了,罗大个他们说得不错,回去吧!』秦阳
咬着下唇,看了我一眼,转身对猴子说:

  『候福满,你和罗彪带着大伙回去。受伤的就近治疗,挂了的火化后带骨灰
回去。』

  『大姐头,放心吧。』罗大个和猴子同声说。

  『大伙回去后,暂由猴子管着,大家要听他的,不准胡来!』秦阳向众人说
道。

  『大姐头,你呢?』猴子焦急的问。

  秦阳又咬了一下下唇,看了我一眼:『我要去帮他!』『大姐头……』众人
叫了起来。

  秦阳摆了摆手,我看着她:『你又何苦呢?』秦阳的眼有些混了:『你又何
苦?』我苦苦的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头转身进屋了。

  桌上有一壶酒,我没有更好的方法了。我没用杯子,尽管它就在面前。

  院子中隐隐约约传来了火台众人离去的声音,其中不时有人说道:『大姐头,
咱一起回吧。』秦阳没有回答。我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但肯定和我一样,
乱糟糟的。

  我抓起酒壶又使劲灌了一口。这时猴子的声音:『大姐头……』秦阳说道:
『猴子,快回去吧,我已经决定了。』猴子还想说点什么,被秦阳挡了回去:

  『有些事你不懂的。』猴子无奈的说:『好吧,大姐头,等事情一了,你马
上就赶回来,大伙杀猪宰牛等着你。』

  秦阳叹了口气:『但愿吧……』

  院子里响起了猴子离去的脚步声,紧接着秦阳也怅然若失的走到我房门口,
我低着头,没去看她,只是问了句很白痴的话:『都走了?』秦阳没说话,只是
走向桌边夺过我按着的酒壶,仰脖子喝了起来。

  我看着她,想夺下她手里的酒壶,被她的手挡开了。一会儿我又去抢,这回
秦阳没有动,我拿过来喝了一口,又被秦阳抢回去喝了起来。她的嘴角有酒精滴
下,她一个趔趄,酒壶掉在了地上,『碰』的一声,但没有酒水溅出,酒,已被
秦阳喝光了。她的脸并没有红,秦阳的酒量我是知道的,火台山火红的高梁酿的
烧刀子,她两三斤在不话下,只是她的眼红红的,有些朦胧。

  我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她。如果我没有先遇上晶晶,我会爱上她的。秦阳说她
很了解我,因为我和她有着许许多多的相似之处。

  如果我和她在一起的话,一定会很幸福的,至少我们知道彼此真正想要的是
什么。

  我晃了晃有些发昏的脑袋,让自己不再往下去想。

  秦阳微仰着脸缓缓向我凑来,呼出的夹着酒味的热气喷在我的脸上,看着她
的眼、她的鼻子、她的嘴唇,我的眼睛有些迷乱。两只鼻子已经有了亲密接触,
紧接着我感觉到火热的嘴唇,秦阳轻轻的闭上了双眼,一股夹着酒精的津液似甘
泉般流入我的身体,就在那一刹那,我神经系统宣告崩溃了……

  看着睡在我怀里的秦阳,她嘴角隐隐有一丝甜美的微笑,鼻翼一张一翕,眼
睫长长的,眉毛弯弯的,我捋开散在她脸边的几丝秀发,一张温柔精致的面孔呈
现在我的眼前,呵,是天使么?也差不多了吧。谁会相信江湖上小有名气,威震
整个火台山脉的火台山大寨主『只手遮天』竟是这么一个可人儿?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心里沉淀着幸福,在这个宁静的夜里,我多么希望
这就是永恒。但不可能,我要去救晶晶,尽管机会很微茫。

  眼前这个女子竟会陪着我去救另一个女子,她一定也曾彷徨过吧。

  秦阳轻轻的动了动,眼珠也转了起来,没睁开眼,但我知道她醒了。

  『秦阳』我轻轻的叫她。

  她伸出纤细的小手抚摩着我的胸膛,又用嘴轻轻的啄了一下,然后她伸手摸
我的脸,扬起头吻住了我的嘴唇。她睁开眼看着我:

  『你在想什么?』我轻轻的搂着她,她侧过脸,睡在我的脸上。

  『你……你恨过我吗?』我问。

  秦阳用食指刮了刮我的鼻尖,伸手指向桌上的灯火,几只飞蛾正围绕着灯火
乱飞,有几只还狠狠的撞过去,幸好有灯罩罩着才没烧伤它们。

  『也许,我就是其中的一只吧。』秦阳说。我转过眼珠看她,她正呆呆的看
着那群蛾子。忽然她『扑哧』一笑:

  『傻瓜,你还扑?』说那些蛾子吧。

  紧接着她又说:『那些蛾子以死在那个给它们光明的家伙怀里为最大的幸福。
问题只在于是它们先撞得头破血流而死还是灯罩先破。』她扬起头侧过脸看着我
的眼睛认真的说:

  『我爱你!』恍忽间,我以为是我的晶晶正喃喃的向我诉说,你在责怪我么?
晶晶。

  世间的事总有那么多阴差阳错。经历了太多事情的我知道一份真情来得不容
易,应该好好珍惜。老天似乎在捉弄我,给我这样一段左右为难的缘。

[ 本帖最后由 RachCooL 于 2008-8-3 01:3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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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蛾之死(四)(续淡看天涯路)[中]

  头顶骄阳似火,偶有几丝清风吹过。再穿过眼前这片树林,就到陵水了。晶
晶,我的晶晶日落之前就能见到她了,我要毫发不损的带她走,不惜任何代价!
也许会有一场很惨烈的血战;也许躺下的人会是我。但我这人一向很懒的,还没
有成事实的事我都不太愿去想,想多了,头疼。

  我沉浸在幻想与晶晶重逢时的激动场面中,一颗心『扑咚扑咚』的跳着。

  前面有一座凉亭,亭里有个和尚,或许只是个游方走累了到那儿歇息的和尚,
我没理他,径直从亭前走过。心依然剧烈跳着。

  『阿弥陀佛,施主留步。』

  我一愣:『叫我吗?你没认错人吧?』我一回头,见和尚正双手合十,一副
慈眉善目的样子。

  『相逢即是有缘,既然我与施主有缘就不妨点化点化施主吧』果然是有道高
僧呵。

  我按住正『扑咚扑咚』跳着的心,饶有兴趣的说:

  『不知大师想点化我什么呢?』

  和尚说道:『比如前途、比如尘缘,贫僧素喜为世人解除繁苦。』

  悠然间,我忽的记起了一个人,也是一个和尚,人称『杀人菩萨』的超渡和
尚——陵水帮六大护法之一,排第三。

  『超渡大师?』我心里有些紧张了,排名比『黑铁塔』还高,应该比黑铁塔
还难缠吧。素闻超渡和尚喜替有苦难的人超渡,可不是他嘴里的指点迷津之类的,
他认为有苦难的人差不多都让他超渡到西天去了。

  『呵呵,江湖人说的事多半靠不太住,施主大名早有耳闻,亦知施主是个雅
人,既是雅人,贫僧就和施主来点雅事如何?』超渡和尚大概猜到我在想什么,
还是一副笑脸的说。

  『如此就请大师划下道来吧。』血战是迟早的事,早点摸摸陵水帮的底,好
让我在对付他们帮主叶浪时心中有数。

  『施主果然爽快!贫僧虽名为超渡但来只渡有悟性之从人,我们就来猜猜谜
吧,看看施主悟性如何。』

  超渡说:『风自何时起?风自何处来?』

  敢情叶浪手下都是些怪人?黑铁塔已让我有些发晕了,这个和尚更是让人莫
名其妙,这么弱智的问题都问得出来。

  『风自起时起,风自来处来。』我漫不经心的答道。

  『风未动,旗也未动,是心在动。施主可曾听过这句话?答案是风自心中来,
风自动时起。看来施主仍有些事未悟透。』超渡和尚若有所指。

  『大师可否明言?』我有点雾水了。

  『不归前路风吹雨,如何过?』超渡和尚不答,又问了一句。

  『竹密岂妨流水过,山高哪碍野云飞?』

  『唉』超渡和尚叹了一口气『看来施主的悟性还不够高。既然风雨多不走不
就成了?』

  我立刻明白了超渡和尚所指的是什么了。『有些事,有些路是没法回头的。


  超渡和尚轻轻叹了口气:『贫僧言尽于此。如果施主执意要走,贫僧知会后
面三人,施主不必闯了。』

  说着,超渡和尚跃出了凉亭向陵水城走去。边走边颂了声佛号,念道:『一
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危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秦阳定定的看着和尚离去,若有所思的说:『这怪和尚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含
义。』

  我也知道和尚话里有话,但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会有劝我不要去的意思?
算了,不管它了免得头痛,我的心复又『扑咚扑咚』的跳着。

  我拉了一下在冥神苦想的秦阳『走吧,早间不早了。』

  秦阳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没说。

  陵水地处两江交汇处,本身物资本就丰饶,加上地处要塞来往客商云集,所
以城内熙熙攘攘,行人接踵磨肩。

  随意问了个路人指点去陵水帮的路,三拐两拐就到了陵水帮总舵。

  只见陵水帮门前一块空旷的广场,几阶石梯后是个平台,平台上一对威武的
雄狮,雄狮后是一扇包金大门,门顶龙飞凤舞写了『陵水总舵』几个大字。门前
还站了四个武士打扮的壮汉。

  秦阳咂了咂舌:『嗬,还像像样的嘛!比我们火台寨可威风多了。』

  我一笑,走上前对一个壮汉说:『在下天涯孤客和火台山大龙头拜见贵帮帮
主。』

  那壮汉瞟了我们一眼,漫不经心的说了声:『一边等着吧。』说着转身进门
了。

  透过大门望去,里面栽花种草有个小亭,亭后是个会客厅,亭畔有个广场,
许是演武场吧,呆会儿血战多半在那。

  不多一会儿,出来个管家打扮的人,斜斜的看了我和秦阳一眼,懒洋洋的说
:『什么田鸭客,秦大头,没听说过,我们帮主忙得很,改天来吧。』

  秦阳正想冲上去理论,我拉住了她,哭笑不得,只好走上前说道:『这位是
火台山的秦大龙头,在下天涯孤客有要事要见贵帮叶帮主,烦请通报一声。』说
着我将一锭纹银塞到了那管家手里。

  那管家掂了掂,稍稍有了点生气:『那就先候着吧,我向上通传一声。』说
着转过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又进去了。

  秦阳生气的说:『什么玩艺儿!回去一定得好好教教火台山的弟兄伙,免得
闹笑话……』也许她觉得有些不妥,所以没继续说下去了。

  我拉了一下她的衣袖,轻声说:『我们一定能回去!』

  秦阳转过了身盯着我眼看,眼睛已有些红了:『我不怕死。我只是害怕你见
到她之后就不会再理我了。其实我挺羡慕她的,如果能令你那样在乎她,我宁愿
……』

  我伸手按住了她的嘴唇:『我很感谢你如此对我!也希望你能原谅我!』

  秦阳扑在我的怀里,声音有些哽咽:『抱抱我好吗?以后我可能没机会了。


  我紧紧的抱着秦阳,鼻子也有些发酸:『秦阳,你回去吧,我不值得你牺牲
这么多……』

  秦阳说道:『值与不值有界线吗?我不忍心你独自冒险。』

  就在这时从墙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四个绝顶高手,七个硬手,两个不用考虑
的,一共十一人。我略一盘算,四个绝顶高手中我最多能接下两人,而秦阳只能
接下七个硬手中的两人,看来陵水帮名不虚传,我们很难全身而退了。

  首先出来的是一个气宇轩昂的青年人,三十左右,身后三名锦袍老者,这四
人应是脚步声中的四个高手。年青人身侧一管家模样的人,管家身边是刚才进去
的那管家,其后就是七个精壮汉子。谁是点子,不言自明。

  管家趋身道:『敝人陵水帮叶管家,这是家主人——叶总舵主。』他指了指
那年青人。

  年青人哈哈一笑:『久闻天涯孤客大名,今日阁下光临敝处,真是蓬壁生辉
啊!』

  这就是叶浪,果然有几分气度。

  我一拱手:『在下冒昧造访,请多见谅。』

  叶浪说道:『孤客兄客气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指着三名锦袍老者说
:『这几位是敝帮护法,‘追云手’杨得胜,‘夺命霸王枪’程高,‘陵水狂刀
’鲁文平。』想必就是和尚口中后面三关的人吧,

  加上『黑铁塔』六大护法只见其五。

  我说道:『几位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三护法还礼道:『客气。』

  叶浪又指了七们汉子说:『这是敝帮七们堂主。』一一介绍姓名。我客套了
一番,指着秦阳说:『这位是火台山的秦大龙头,江湖人称‘只手遮天’。』

  叶浪说:『秦大龙头威名早有耳闻,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位巾帼英雄!』又打
了个哈哈:『光顾着聊,两位里面请!』一转身对刚才那管家叱道:『你瞎了狗
眼了?天涯孤客名震天下,你竟如此怠慢贵客?!』

  那管家喏声答道:『属下该死,请孤客大侠见谅。』

  我说道:『区区一江湖浪子,贵管家不识也是常理之事,怪他不得。』

  叶浪道:『孤客兄海量,里边请。』说着作了个请的姿势。

  我迈步走了进去,秦阳也跟着进去了。经过凉亭时叶浪向管家吩咐道:『去
备些酒菜,待我为孤客兄洗尘。』说着领着我们进了客厅。

  我想既来之,则安之,做个饱鬼也好。于是品着茶和叶浪不着边际的说些话。

  不一会儿,酒菜齐了,我毫不客气,吃了起来。酒过三巡,肚里也有些底了,
该做的事毕竟要做的。于是我说道:『在下此次前来的目的,想必叶帮主已经知
道了吧。』

  叶浪也算坦荡:『敝人已有耳闻……』

  『那么,是不是让我和晶晶见上一面?』

  叶浪面露难色:『孤客兄,这个误会好大呀,大到我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时客厅外传来一个声音:『还是由我来说吧。』这声音太熟悉了,就是作
梦我也记得。晶晶,我的晶晶!我嚯的站起,刚冲到桌边,晶晶已经进来了。我
跑上前,想抱抱她,但,她躲开了,一脸冷漠的表情,是她么?我的晶晶,她怎
么变得那样了?

  叶浪干咳了一声,站起来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舍妹——叶惊,忝为
敝帮六大护法。』

  我愣住了,晶晶?她不是姓金的么?什么时候改姓叶了?还是陵水帮赫赫有
名的六大护法?我问询的盯着她看!金晶,不那个叫叶惊的女子站到了叶浪身后,
依然冰冷,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仿佛多年的感情一夜间平白无故消失了。

  叶浪接着又说:『舍妹与敝人自小失散,十年前方始相识,乃齐力共创本帮,
帮中大小事务,舍妹著力不少。前日敝人往丰南公干,偶遇舍妹,遂带其同归,
未想竟酿成偌大误会,不是之处,还请孤客兄海涵!』说着躬了躬身。

  我一声苦笑,觉得讽刺无比,问叶惊道:『难道与我道句别,你亦不肯么?


  叶惊冷冷的说:『有必要吗?』这就是我发誓要用心去爱的女子?这就是说
过爱我的女子?这就是曾一起渡过了那么多甜蜜日子的女子?不,不,不是的!
他们在和我开玩笑,我眼泪已到眶边,看了看秦阳,看了看我的晶晶,像个无助
的孩子。

  秦阳着急了:『他那么在乎你,而你怎么对他那么无情,你知道吗?他为了
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对着叶惊,仿佛受伤害的不是我,而
是秦阳。

  叶惊冷笑了一声:『是么?』

  秦阳还欲再说什么,我拦住了她,她看了我一眼,那是什么表情,我已无力
分辨。

  这时,那个叶管家进来对叶浪说:『太子爷的人来了。』

  叶浪忙站起身,说了声:『失陪一下。』陵水帮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和叶
浪一起出去。叶惊也想出去,被微微沉呤了一下的叶浪拦住了:『你还是留下来
把话说清楚吧。』

  我,秦阳,那个叫叶惊的女子,三人站成了个三角。

[ 本帖最后由 RachCooL 于 2008-8-3 01:3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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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蛾之死(四)(续淡看天涯路)[下]

  『给个理由好吗?』我痛苦的说。

  叶惊说道:『有些事说明白了反而不好。』

  我有些愤怒,也感到很悲哀:『我万里迢迢九死一生到陵水来,你就只给了
我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叶惊轻轻的叹了口气,不是为自己,而是——我觉得她是在为我叹气。那么,
她心里一定还是在乎我的,还是爱着我的,我想。

  『十年前,你为了那个女子不要天下而远走天涯,我一气之下也离开逢来到
了陵水。』叶惊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仿佛似在诉说一件与她毫不相关的事:『在
陵水我遇上了失散多年的兄长。于是和兄长一起筹建陵水帮,六年前,陵水帮成
立,在江湖上崭露头角。三年前,当今太子对家兄说他要让陵水帮成为天下第一
大帮,而家兄则是武林盟主——而且由皇帝钦封。条件是让我做太子妃——以后
就是皇后。一年前,我到丰南接收一个帮派,所以遇上了你,为了不影响任务,
我与你相认。几个月后家兄也去了丰南,我就和他一起回来了……』

  潦潦数语,我听来字字如刺:『你想做太子妃——所谓未来的皇后?』

  叶惊点了点头,我顿时如置冰窖,『噔噔』退了两步。

  『本来我不打算说的,既然你一定要理由,我不得不说了。』叶惊似乎有些
理直气壮。

  『不,你不是这样的人,你骗我的,对不对?』我犹不死心。

  『傻瓜,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女人变得最快。』叶惊微笑着轻轻的说了这句
话,那笑和以前一样迷人,一样叫人心醉,不同的是:这次她在笑的时候拔出了
剑,向我刺来。

  我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她会杀我,所以我没有动,睁着眼看着她的剑。就
在她的剑将到我胸口时,我被推开了,我在我被推开的那一刹那,一股鲜血喷了
出来,一个人后退,一个人倒下。退的人是叶惊,倒下的是秦阳。

  秦阳的胸口流着血,人缓缓向后仰倒。我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机械
的伸出了手,抱住了将要倒下的秦阳。

  叶惊退开后仍拿着架式,防我攻击。她真傻,我会攻击她吗?我连她杀我我
都不躲我会出手吗?

  抱着奄奄一息的秦阳,我感到有种想哭的冲动。人,总是在失去一样东西后,
才发现它的重要。

  『秦阳,你不会有事的,我答应过你一定要带你回去!』我声音哽咽,心里
充满了哀伤和无助。

  秦阳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吃力的抬起头在我耳边轻轻的说:『灯罩破了……


  说完这句,她轻轻的合上了眼,溢着血的嘴角含有一丝隐隐的笑。她的头无
力的耷拉在我手臂上,双手垂在空中摇曳,和着飘动的衣袖。她胸前被鲜血柒红
了一片,那一片红红的液体似勾出了一副图画,像极了一只飞蛾。

  我是那盏灯么?秦阳说灯罩破了,她是那只蛾子么?

  我把秦阳轻轻的放在地上,捋开她脸上散落的秀发,揩去她嘴角的血迹,她
还是那样美,那样安静,她睡着了,她以为她自己睡在谁的怀里?

  我站起身来,看着叶惊,她的剑尖犹在滴着血。『我刚才毫无防备,为什么
你不杀我?告诉我,你心里仍是爱我的。』

  叶惊张口正欲说什么,黑铁塔从外面冲了进来,接着叶浪和几个包括超渡和
尚在内的护法也进来了。

  黑铁塔牛眼瞪着看着眼前的场景,超渡和尚合什念了声:『阿弥陀佛。』

  叶浪重重的叹了口气:『唉,想不到事情竟弄成这个地步。』叶浪向我歉然
道:『孤客兄,一直以来小弟都很敬佩你,犹其闻我兄为一女子宁毁天尊令更令
小弟侧目,素以不能与我兄一晤为憾。后因舍妹事惹兄误会,不胜惶恐,遂请五
大护法沿途阻挡,希不致与兄正面冲突,亦不愿我兄到陵水后或场面尴尬或事情
闹大。唉,事成今日之局……』

  黑铁塔这时发言了:『帮主本意我等未能完全领会所以造成了些冲突,现在
我基本已了解了。』他顿了顿接着说:『阁下的武功、人品我佩服得很,只要阁
下保证不将大护法从前之事说出去,我黑铁塔拼了这条破命向帮主求个情,你安
心离去!』

  虽然江湖上对于黑铁塔的传言甚少,我与之接触亦不多,但我能感受到他是
条敢做敢为是非分明的汉子。

  超渡和尚这时也说:『贫僧迫于无奈当时不能明言,未能阻止施主,望帮主
见谅,亦望孤客大侠海涵!佛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阁下明理之人,有
些话不必和尚明言,望施主三思。』

  我苦苦一笑,向两人道:『两位护法如此在下感激不尽,然有些事若能回头
就致酿成今日之局了。』

  我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犹不死心的问叶惊:『难道我非死不可么?』

  叶惊说:『如果你不来陵水及早回头断不至如此。既然你来了,我就不得不
杀你,我不想在做了皇后后还会听到江湖上一些七七八八的传言。』

  『我懂了,你一直把我看着是你母仪天下的障碍……』我自嘲的说:『看来
你还是蛮在乎我的。』

  一时间,我觉得所谓名,所谓利,所谓是,所谓非对于我来讲都没有什么意
义了。成败得失,都不重要了。佛家所追求的空灵的境界不过如此吧。

  我伸手解下腰间的『护花剑』:『这柄剑伴我十数年,为了一名女子,名为
‘护花’。讽刺的是却护不了花。既然无力护花,我愧对此剑,就让我死在它手
里,成全了你吧。』

  说着我掉过剑柄递向叶惊,看着叶惊的眼睛。

  在场的人都没说话,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风无情的吹着,撩起地
上的秦阳的衣角,飘舞着,似一只正翩翩飞舞的蛾子。一股凄凉涌上心间。

  『西风萧萧,吾心渺渺,

  几多憾事终未了。

  故人渐远,逝水往矣,

  我自泼泪迎风笑。

  凝眸幽幽,定有言语,

  向来只恨著意少。

  谁执子手,谁问冷暖,

  谁顶白发伴君老?』……

  呤完这两句,我感到一道寒光向我刺来,胸口一阵冰凉,我微微低头,看见
了一双眼睛,曾经是多么的熟悉,可现在却那么陌生。我微微摇了摇头:不重要
了,都不重要了。

  秦阳,我一斜过眼就看见了她,她静静的躺在那儿。漫漫黄泉路,你一定很
寂寞吧,从今以后我就能陪着你了,你不是说怕我见到我的晶晶后就不再理你了
吗?不会了,永远不会了。等着我,我陪你来了……

  我慢慢的合上眼,身子缓缓向后倒;往事闪电般的浮过脑海:秋风萧杀的九
龙山,我意气勃发;鲜红刺眼的逢来城,我悲痛欲绝;落寞寂潦的天涯里,我神
色黯然;灯火摇曳的西窗畔,我频挑残灯;奔向陵水的一路,我心急如焚;面对
昔人无情的一剑,我万念俱灰……

  一切的一切,都成为过去,心目中始终不曾放下的那女子,她的哭与笑,都
将与我无关了。

  有些事因为你太在乎,觉着没你不行,其实,太阳照样每天升起,宇宙大地
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并不因哪一个人而改变。这个道理为什么我现在才明白呢?
风自心中来,风自动时起。太迟了,我明白得太迟了。这一生我把自己搞得太累
了,太多的事情我太在乎。

  人,其实真正的朋友只有一个——自己。如果连自己都不疼自己,自己都不
爱自己了,还有谁会来疼你、爱你呢。正如晶晶从前对我说的那句佯嗔的话——
活该!

  人生处处有风景,就在于你会不会欣赏,会不会珍惜。曾经有一段感情,因
为不懂得爱,失去了,如果能重来的话,我想我会珍惜的。秦阳,你若有知,会
原谅我吗?

  秦阳静静的,不说话。

  我也缓缓的,向她身旁倒下。眼里白茫茫的,万物皆无。

  有双手托住我;有两滴液体滴在我的脸上;有个身子紧紧抱着我;有个声音
在耳边喃喃诉说。是幻觉吧,不重要了……

  『秦阳,我来陪你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默默的说着。

  我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双眼也渐渐合上了。嘴角应该微笑,就像秦阳一样,
我努力让嘴角微笑。

  身体像一只被火烧死的飞蛾一样,倒在了地上。

  『灯罩破了。』谁是令我焚身的火呢?

  刚才掉在地上那只『蛾子』溅起了几粒尘土?

[ 本帖最后由 RachCooL 于 2008-8-3 01:3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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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回首向来风起处(五)(续飞蛾之死)

  『在死去的那一刹那,我用心眼去看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看得前所未有的
清楚……』

  我缓缓的倒下,双眼慢慢的闭上,往事一幕一幕闪过脑海:

  银铃一般的声音远远的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把到了嘴边的话语又
一次吞进了肚里。你如既往,风儿一样走远。伸出手想抓住什么,等茫然的心绪
回过神来,才发觉,其实什么都没有,一如此时的我。

  望着你离去的背影,几度张口欲把你唤住,但并不自信的咽喉却是哑然无声。
只是把心中涌起的千言万语对着你的背影默默的诉说。

  我是如此怜爱你,不忍你看到你有哪怕只是一丝的不快。为了让你生活得平
平静静,我宁愿忍受着无尽的煎熬,甘心把所有的忧伤压抑,强把一副笑脸露在
外面。

  但,你知道么?

  我是多么急切的希望:有那么一天,你含情脉脉的嗔笑着,听我给你讲我爱
你的事;或者,你含着笑或噙着泪,读我为你记下的,我年少时的相思……

  你怎么知道?……

  一旦踏上了天涯路,就没有回程。这个道理我懂,所以此次离别,我才如此
不舍。我知道这是苍天垂怜我,怕我以后再也没机会如此真切的与你一起了。

  我要把你姣好的脸庞深深的烙上心底,好让它陪我度过一个个寂寞难捱的夜
晚;我会把与你一起的一点一滴的小事好好保藏,当无情的冷风雨袭来时,让它
发出温暖的光,煨暧我的身子。

  如果我的世界里,没有了你的存在。那么,我的成败得失都将无关紧要。

  在我生命里拥有如此重要位置的人,我却不能把最深处的话语向她倾诉,只
是在梦中,像拍戏一样,把发自肺腑的台词,对着我心爱的女主角,深情的一遍
又一遍的念白着。

  记得那时我们年纪小,我爱胡闹你爱笑,有一回踏青到城郊,漫山野花正妖
娆。我们在丛中又唱又跳,累了就躺在青草上睡觉,你摘下一束花,扭头冲我微
微笑,柳眉轻舒唇角上翘,泛着光彩的双眼,不知将花儿羞倒了多少。

  如果我有承担一切的勇气,我会对你说:『我爱你!』我有承担一切的勇气
吗?没有。所以我出来浪迹天涯。

  如果你能走入我的梦境,你就会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你能走入我的梦境吗?
不行。所以你到现在也不知道我爱你。

  如果我死掉以后,才能把你忘掉,我死掉了吗?暂时还没。所以,是的,我
仍然爱着你。

  那一天,你哭了。因为你发现你爱上了一个人。为什么那个人总是对你冷冷
的?难道他竟看不出你的心事?逃避似乎就是他做事的原则,连眼神也是如此。

  那一天,你哭了。因为那个人亲口对你说他不爱你。那刚长出嫩芽的美梦,
竟被他无情的折断。可每个静谥的夜晚,他总是粗暴的闯入你的脑海,好不容易
平静下来的心绪,又泛起了阵阵涟漪。

  那一天,你哭了。因为那个人说他要去浪迹天涯,此生许不会再见面了。无
尽的思念就像奏的野草拙壮而顽强的滋长着。漫漫长夜,你总幻想着此刻他的一
举一动,是否也和你一样低呤着某个人的名字?

  那一天,你哭了。因为你发现你竟然不能把那个人忘记。于是,你招来过鸿,
把等待的言词寄给远方的他;收拾心情,把非他不嫁的诺言郑重的写入当天的日
记。

  那一天,你哭了。因为你在梦中见到那个人,他的脸竟是那样的冷和忧郁。
冷得让你心痛,忧郁得让你流泪。从那张被满是风尘和沧桑的脸上,你仿佛看到
藏在背后那颗憔悴得千疮百孔的心。

  那一天,你哭了。因为你看见那个人骑着瘦马归来了。平空而起的秋风,滑
过枝头,扫起片片黄叶,落在你的身后,其中仍残留数点墨绿的一片,飘落在你
的脸上。

  那一天,你哭了……

  杏花村的酒,是他妈骗人的吧!为什么我越喝越清醒呢?为什么我欲浇灭的
愁,越来越浓呢?

  仿佛间,我感到自己喝下的不是酒,是思念。

  不是有人说,思念像酒么?还他娘的越陈越香。

  的确,虽然少了初时那份荡气回肠的浓烈,但经过岁月发酵后沉淀下来的那
份悠长,才最让人醉意绵绵。

  但我没醉,清醒着呢。刚才还看见了日思夜想的她正对我笑,正款款向我走
来。也不知那个天杀的王八,却把她从酒坛边弄走了,害得我把剩下的半坛子酒
也洒了……

  『如果来生还是今世的重复,你是否还是这样不在乎?如果来生还是今世的
重复,纵然多情要比无情苦……』

  一路走来,风景无数,真正让你铭记在心的,恰恰是错过的那些。老天似乎
就是这样爱捉弄人。错过了的,没什么遗憾。最让人遗憾悲伤的是你后悔错过却
又无力挽回的。

  有些话说明白了反而不好,可有些话不说明白死也不会瞑目的。当然,如果
你即将死去瞑不瞑目已经没多大意义了,早晚都要死的,放得下放不下的事,都
得放下。

  我知道我即将死去了,谁会为我哀伤?谁会为我落泪?天知道。

  我看见一扇黑漆漆的大门正缓缓打开,里面白茫茫的一片,有许许多多的人
影,我知道我快要到另一个世界了,我不知道是天堂还是地狱,但我还是很想问

  天堂(地狱)里有没有人来人往?

  我吃力的念了最后一句话:

  冥冥中,是你,牵引我流浪的足迹……

  那个你,指谁?我无力解释,也不想再解释了。

[ 本帖最后由 RachCooL 于 2008-8-3 01:3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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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才啊,看起来很感人呢,什么时候我也能写这么好的文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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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了名字,便觉得楼主至情至性!
此言虽能轻出,个中滋味世人曾几何愿尝!
但得伊人千里相伴,轻甩名利一幅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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